「他們想多擁有一點什麼，不怕一路都要冒險。」
Coivd -19 在 5 月肆虐台灣，隨著疫情爆發，連帶著將台灣社會底層的困境浮出檯面。但其實，不論在任何國家，社會底層常常是經濟與健康照護上，最弱勢的族群。
即便繁華如美國紐約，生存於底層的居民，也未必能享受經濟福利帶來的好處。從事地下經濟養家活口，還可能遭受暴力威脅，而危及生命安全。
社會學家蘇西耶透過《地下紐約》，帶你以其他的視角來看紐約。他拋開只著重數字的田野調查，走入紐約的地下經濟，以旁觀者的角度寫下這些人的故事。
紐約是夢想的舞台，富裕與貧困、多元膚色共存。性工作者、性產業經理人、毒販，他們的人生像來自四面八方的線，短暫交錯後又分道揚鑣。
這些被作者記錄下的人們，他們的故事或者讓人心痛，也許讓人感到驚嘆，透過這本書，紐約底層人物的靈魂都被深刻記錄。
性是一本護照，也是一把雙面刃
十八歲該是什麼樣子？準備迎接夢幻中的大學生活，或者離開原生家庭，享受真正的自由。但這些都與生存在紐約底層的少女無關。皮膚黝黑、性感又狂野，這是卡拉抓住眾人目光的本錢，尤其是男人。這些與生俱來的特質，讓她能在地下經濟中無往不利。
初踏入性產業，卡拉善用她的魅力賺取不少金錢。而能言善道的特質，也讓她取得通往中產世界的通行證。看似一切都如預期般地順利發展，但一切都在一次性交易中變了調 ── 卡拉在性交易的過程中，差點遭到殺害，這件事在她的人生中留下陰影。
「性」在紐約的地下經濟中，像是一本護照，讓許多需要資源、想要改變處境的女性，遊走在上流與底層之間。但它同時也是一把雙面刃，侵蝕身心、將自己暴露在暴力與犯罪之間。
不只卡拉，作者紀錄中的底層社會，多數從事性交易的女人，幾乎都在無法受到法律保障的情況之下賺取收入，每一次的性交易，就像是在賭博，拿著自己的安全豪賭。
「沒有人會去尋求警方協助，你只能靠自己解決問題」
作者在書中提到，這種靠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，讓直覺性的武力反抗成為本能，但其實就以社會學來說，「肢體衝突」是一種必然會在檯面下發生的「社會規範」。
機制與組織的形成，是人類長時間執行某些行為的產物。而在紐約底層生活中，將性交易組織化，不只能夠讓商業流程更流暢，也能帶給性交易的從業人員一定的安全保障，教導這些觀念給卡拉的就是安琪拉。
「上流」與「底層」若隱若現的籓籬
安琪拉曾在卡拉從事性產業的某段時間，擔任她的上游。她與幾個朋友合租公寓，不只自己從事性交易，也替合作的性工作者安排差事。合租的公寓是所有關係與行為的核心，讓合作的性作者交流，同時也提供她們必要時的庇護。
自幼失去雙親的安琪拉，在結識作者的時候 34 歲，初期利用朋友的成人錄影帶店面作掩護，長期利用錄影帶店面後的空房從事性交易。但隨著政府掃蕩該區的地下經濟，所有的客源幾近消失。
這些問題並沒有將堅毅的安琪拉打倒，反而讓她的所望向的視野更加開闊。安琪拉的新計畫是，將事業規模化，從社區擴展到都市，將性服務轉為「伴遊服務」，目的是為了接觸上流客戶。
計畫看起來非常完美，但殘忍而現實的因素，卻讓安琪拉一再挫敗。有些非常細微而隱匿的因素，讓她與夥伴難以融入上流社會。比如日常談論的話題，或者身上所穿戴的服飾、使用的隨身物品，都在在地劃分出兩種生活背景。
也就是說儘管將性工作組織化，可以強化保護機制。透過組織中央，可以更容易取得客源。但一些所謂的軟性資產，還是會影響性交易的客層。
簡單來說，一位從事性交易的女子談吐、所了解的事物，還是會影響自己是否能夠接觸上流社會。儘管那條界線難以拿捏或跨越，但肯定有其他辦法，而安娜莉絲與瑪歌就是那窗口。
規模化的犯罪，
是階層交流的鑰匙
出身於中產階級，瑪歌受過良好的教育，在成為性產業的其中一環之前，她白天在律師事務所上班，晚上則到大學進修，目標是取得法律學位。高等教育、不愁吃穿的成長環境，讓瑪歌能夠與上流階層產生連結。
她在性產業中擔任的角色，就是「經理人」。瑪歌訓練紐約底層女孩們的談吐、打理穿著，以及替她們安排中產、上流社會的客戶。
如果說，透過瑪歌可以接觸到中產、上流階級的客源，那麼安娜莉絲就是性工作者取得金字塔頂端客層的管道。和作者相識於一場富二代的名校聚會，安娜莉絲來自金融企業家族，用名媛來形容她的身份再適當不過。
基金會、慈善舞會、馬術是她的日常生活，經營藝廊是她檯面上的職業，而仲介金字塔頂端的性交易，是她額外賺取金錢的來源。
不論是瑪歌還是安娜莉絲，她們利用自身的資源優勢，成為性產業關鍵的一環。身為經理人，他們與性工作者在某種意義上，形成了互利共生的關係。
「在這個地下世界裡，每個人都是使用者，每個人也都是被使用者」
或許就像是作者所說，在這樣的地下經濟裡，每個人的關係環環相扣，彼此是這段關係的使用者，也是被使用者。但除此之外，這種建構在金錢交易的關係，也不僅止於性產業，最好解釋的方式，就是透過安娜莉絲與夏恩的往來。
毒品像地下經濟的一張網
夏恩是一名非裔毒販，出身街頭、身材魁武、能言善道，除了真正的上流社會、白領階級之外，他可以成功利用自身的談吐魅力打入任何群體。
結識安娜莉絲，給了他接觸上流客層的管道，同時也讓他重新描繪自己的毒品事業藍圖。而毒品的存在，對他來說像是一張隱形的網，連接各類族群與地下經濟。
觀察安娜莉絲的人脈網後，他試圖將毒品交易的市場，轉移至上流階級。也許直接販售給白領菁英，也許透過類似安娜莉絲經營的性工作者們作為管道，取得毒品的販售對象。
對夏恩來說，「商機」、「人脈」，是存活在地下經濟中的致勝關鍵。在認識安娜莉絲之前，為了轉變毒品的經營策略，夏恩不留情面地開除旗下急需生活費的販毒青年。
生存在變動快速的紐約市中，所有的商業型態與思維必須快速變動，連帶著商業往來的對象，也是說變就變，關係建立在利益、生存之上，夏恩之於安娜莉絲也好，夏恩之於的販毒青年也好，都脫離不了關係的利用。
「致勝的關鍵在於巧妙地運用或拋棄隨時出現的社會牽繫關係」
但也因為利益合作，讓關係彼此交錯。當中產、上流階層與性工作者、毒販有所往來，一切看似已達平衡的階層型態開始流動。改變生活品質與顛覆原始宿命，對性工作者與毒販，並非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。而對於中產階級與上流社會來說，在最底層生活的人們，再也不是與自己毫無關聯的存在。
紐約！？
那是「勇氣」與「堅毅」的代名詞
紐約是充滿無限可能的城市，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，可能是性交易集團中樞，而販賣毒品為生的非裔毒販，欲努力透過毒品與富裕的階級接軌。
有些地下經濟的個體，每一次向上爬升後可能又被打回原形。也有些人在調整好步伐後，再次面對挑戰、向上爬升，甚至離開這個地下經濟體。他們並不感傷自己的出身與處境，眼中有的盡是面對的勇氣。
在書中，作者有一段話，是這麼描述毒販夏恩的：
「他用自己的方法接受了自己的過去，所有他做過的蠢事、犯下的錯誤和錯失的良機，而他永遠會以開放的態度面對新世界與新機會」
活在燦爛陽光下的紐約人們會如此，活在地下經濟的紐約人們亦會如此。透過紐約的地下經濟運作，那道無形的階層界線，在無人發現之際早已模糊，甚至不復存在。
- 《地下紐約》
- 作者：蘇西耶．凡卡德希（Sudhir Venkatesh）
- 出版社：八旗文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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